今年9月份开始,比利时文学教授艾莉·麦考斯兰(Elly McCausland)将在比利时根特大学(Universiteit Gent)开设了以美国流行歌手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为中心的文学选修课,这是欧洲第一个此类选修课。在这门“英语文学:Taylor版”课程中,麦考斯兰展示了Taylor如何在英国文学经典的启发下捕捉现代时代精神。8月17日,Modern Weekly专访了麦考斯兰,与她讨论了斯威夫特的歌词与文学的联系、流行文化与文学的边界,以及Taylor的女性主义。
“英语文学:Taylor版”是一门包括10周教学和10周研讨会的硕士课程。内容涉及如乔叟(Geoffrey Chaucer)、莎士比亚、夏洛特·勃朗特(Charlotte Brontë)等多名英语文学史上重要的作者。课程会讨论斯威夫特本身的歌曲文学性与社会性,同时也会和英语文学史上的重要作者进行对比。硕士阶段的选修课在根特大学非常灵活,因此麦考斯兰进行了一场实验。
艾莉·麦考斯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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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设这门课的契机是我在斯威夫特发布专辑《Midnights》时听她的歌。这张专辑中有一首歌叫做《The Great War》,与西尔维娅·普拉斯(Sylvia Plath)的诗《爸爸》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也和同事们聊过这个话题。我觉得我想更多地谈论这个话题,我也想和学生们讨论一下,看看他们的看法。” 麦考斯兰向Modern Weekly介绍了这门课的灵感来源。
麦考斯兰是从2008年专辑《Lover》开始成为泰勒·斯威夫特的粉丝。对于麦考斯兰来说,开设这门课也是将自己的个人兴趣与学术工作相结合。“这是教学的最佳方式——成为一名充满热情的讲者。因为学生会从中感受到我的热情。”
她希望学生能够在享受文学的乐趣,培养他们的批判性思维,用新鲜的分析眼光来看待日常生活,以及对那些可能看起来非常难以接触的文学。她举例说:“写于10世纪的古英语文学,实际上与现代流行文化有许多相同的关切,以及他们可能正在经历的事情。”
Q&A
Modern Weekly=MW
麦=艾莉·麦考斯兰
MW:你认为流行文化和文学的边界是什么?
麦:一般人可能认为学者们会对流行文化和文学的边界非常挑剔,会说流行文化不是严肃的文学。然而,实际上,作为文学学者,我们知道我们始终在推动文学与非文学的界限、文本与非文本的界限。因此,我发现实际上似乎更多的是普通大众在提出这种观点,一些人认为流行文化不值得成为学位课程的内容,认为这这样做是荒谬的。我认为正因为出现了这种反应,“英语文学:Taylor版”这门课程才有必要存在。因为我们需要更多地讨论什么是文学,什么不是文学,因为这是一个令人着迷的问题。
没有一个真正的高层权威来决定什么是文学,什么不是。我们想象文学的方式,我们将什么是文学,什么不是文学的划分方式,都是人为规定的。这也是这门课程的主题之一。这门课程会非常自我反思,我们会花时间讨论这门课程。为什么我们要坐在这里讨论泰勒·斯威夫特?这门课程是否值得一个学位?在第一次研讨会上,我们将会谈论所有这些,因为这是所有文学学者都会涉及的对话。
什么是文学?这是我想让我的学生思考的问题。实际上,为什么我们不想研究正在发生的事情,就像科学家研究当前发生的事情一样?科学家研究气候变化,他们提出当前问题的解决方案,为什么在文学领域我们不能这样做,只研究那些老旧的权威?这毫无道理。
MW:你如何将泰勒·斯威夫特的作品划分时代?
麦:我确实看到在《Lover》、《Folklore》和《Evermore》之间,有一个分水岭,一个定义性的时刻。这是因为《Folklore》和《Evermore》正是在新冠大流行期间发布的。在这两张专辑中,她真正开始向更加文学性的写作方式转变,无论是在向伟大文学作品的暗示方面,还是在她使用的技巧以及她对流派的玩弄方面。
我认为斯威夫特每个专辑都有自己独特的声音和审美,这对我所尝试的事情非常重要,因为泰勒·斯威夫特非常擅长为每张专辑或每次表演塑造一个独特的形象。例如,《Reputation》专辑的形象非常符合女权主义和有时颇具愤怒色彩的女性主义文学作品,而《Folklore》和《Evermore》则更多地与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浪漫主义和自然写作相关。我想,我将每个时期、每张专辑与特定的文学氛围联系起来,用一个更好的词来说,就是一个文学情感。
MW:你会把泰勒·斯威夫特和哪些文学史上的作家对比?
麦:关于与经典作品的比较,我认为我最期待教授的,也是我最感兴趣的是,首先,我们有两个关于女权主义的研讨会,我们将研究歌曲《Anti-hero》。
我们将把它与萨克雷(William Makepeace Thackeray)的《名利场》和夏洛特·勃朗特(Charlotte Brontë)的《简·爱》联系起来。这两部作品都有被故意设计成不受喜欢的女性主角。因此,我们将研究反派英雄的概念,反派英雄的历史是什么?对于作为女性作家或歌手的斯威夫特来说,故意将自己描绘成反派英雄意味着什么?这也就是她将自己置于一系列毫不在意的文学女性之中的方式,她们不在乎符合父权社会的期望,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不管别人是否喜欢。因此,我对此感到非常兴奋。
同时,我认为女性主义的角度非常重要,因为斯威夫特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物,我认为这在很大程度上与她是女性有关。这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即对女性的厌恶。
我也非常期待讨论关于文学和战争的话题。我已经谈到了《The Great War》和西尔维娅·普拉斯的问题。我们还将研究乔叟的《特洛伊勒斯与克里塞德》以及16世纪的几首十四行诗,因为我对文学中使用战争作为对爱情的隐喻的历史很感兴趣。这种隐喻认为爱情就像一场战斗,就像被射中了心脏一样。乔叟的《特洛伊勒斯与克里塞德》非常有趣,因为它发生在一个真实战争的背景下,即特洛伊战争。所以在实际战争的背景下,你有爱情之战。这也是斯威夫特在《The Great War》中想要表达的。
MW:很多人视泰勒·斯威夫特为女性主义偶像,你怎么看?
麦:我认为绝对是的,我认为她非常鼓舞人心,她多年来受到了很多负面评价,各种议论纷纷。但是我看着她,她的演唱会门票总是售罄,她的成功不容置疑。我也非常欣赏她为了保有自己的版权而重新录制所有作品的做法。这个举动可能被视为极端小气,但我认为这是非常棒的,是的,做出这样的示范,拥有自己的作品。她在许多年前对肯伊·韦斯特窃取她的麦克风事件的回应方式,以及她对待批评者的回应方式,实际上都非常令人鼓舞。老实说,在过去的几天里,有些人对这门课程发表了一些不友好的言论,但我能够很好地处理这些,因为我从她身上获得了很多启发,她不在乎,她成功了,全球门票都售罄,我认为人们是嫉妒她的成功。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她是女性主义的偶像。此外,她在自己的作品中也积极参与了许多相关议题,如她的歌曲《Man》表达了如果她是男性,一切将会有所不同的想法。她还有歌曲《Mad Woman》。我们将在课程中研究这些内容。她在歌曲中表达了“没有人喜欢疯狂的女人,你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的观点,表现了父权社会创造了“疯女人”,然后对她进行压制。这一切都是父权社会的产物。
因此,我认为她的女性主义是成功的,我认为她的女性主义不像一些更为突出的公众女权主义者那样锋利,但实际上,我认为这也是她成功的原因之一。她的女性主义是温和的,适用于所有人,不会因为过于锋利而令人疏远。也许这是一种积极的方式,将女性主义的主题融入其中,激发女性和认同女性身份的人。我认为她是一位容易接近的女性主义者,因为她并不总是过于锋利。
因此,我确实受到她的女性主义启发,这也是我想要与我的学生讨论的内容。在之前的工作中,我在讲授女性主义时经常会引用她作为一个简短的例子,尤其是歌曲《Mad Woman》。我会谈论这个。我知道学生们很欣赏,因为他们会告诉我。
MW:你把泰勒·斯威夫特带入大学课堂本身是你的一种女性主义行动吗?
麦:我认为实际上是这样的,让我们来回答这个以前没人问过我的问题,这是一个好问题。是的,我认为是这样的。因为正如我们之前所说,文学经典通常都是男性主导的,缺乏多样性。在我自己的教学大纲方面,我确实还可以做更多来增加多样性。我非常清楚这一点。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我们在这门课程中研究的作者都是白人。
作为一名女性教授,尤其是一个年轻一点的女性教授,我想向学生们展示,你可以研究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研究别人可能会忽视的事物。事实上,我收到了几封学生的邮件,他们说:“我想在以泰勒·斯威夫特为主题写硕士论文,但有人告诉我,这不够学术。但现在你做了这个课程。我觉得也许实际上是可以的,你激发了我。”
如果我能激发新一代学生的兴趣,无论他们是什么性别,无论他们如何认同,让他们有一些信心,就像泰勒那样,有信心在学术和个人方面追求自己的兴趣,那么我认为这是一种女性主义的举动,或许不仅如此,它是一种赋权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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